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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治 李庆钢 辞去董事长，留下离去背影 8月24日下午3时，一名手提两个纸袋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九芝堂总部的大厅，见到所有人，他都露出习惯性的微笑。 当他刚从电梯中走出没有多久，眼尖的保安在室内执勤室拿起对讲机低声呼叫门外的同事：“余董来了。” 余径直走到厅外出车口，等待他坐骑的到来。 这一次，余站了两分钟以上。透过巨大的落地式玻璃，他的背影包括微凸的后脑勺都暴露无遗。屋外阳光白辣辣的晃动，恍惚间，有一股按捺不住的苍老和寂寞正扑面而来。 24年前，风华正茂的余克建就在这里主政九芝堂，开启一段华美人生的序章。 13年前，余克建暗度陈仓，轻松将打造出湖南首个亿元医药品牌的曾巧军纳入麾下，并催生出第二个亿元品牌。 时间再回转7年，魏东和余克建在此谈笑风生，两段以资本奇才和医药巨子为符号的人生驶向同一轨道，把酒言欢热火朝天的场面如在眼前。 再后来，魏东西去，曾巧军漂流海外…… 就在几天前，九芝堂董事会正式接受了余克建辞去董事长和董事的报告，并称其“自1985年任公司主要领导人以来，勇于开拓，坚持改革与创新，创造了百年品牌的新辉煌，奠定了九芝堂长远发展的坚实基础，公司董事会对余克建先生为公司所做出的重大贡献深表感谢。”故聘其为名誉董事长。 在九芝堂的薪酬表上，“名誉董事长”余克建为36万。原总经理、现任董事长关继峰为30万。 小厂变大企业，“神来之笔”风光无限 1985年，时年31岁的余克建出任该厂厂长。从九芝堂创建起，企业历经兼并、上市、国资民营化、被涌金收购的全过程，余克建一直是九芝堂的法人代表。在涌金绝对控股九芝堂后，余克建仍然保留着在台前的角色。 毫无疑问，余克建对九芝堂的发展功不可没。他执掌帅印时，九芝堂仅仅是一家总资产918万元的传统中药小厂，利润总额也只有152万元。到1995年10月，经过十年快速发展的九芝堂实施工商合营，对长沙市药材公司进行整体兼并。新的管理机制引入后，长期亏损的长沙市药材公司第二年就实现扭亏为盈，没多久就在长沙市医药行业脱颖而出。 但真正要算得上“神来之笔”的，还是余克建与长沙市神箭制药厂（原长沙市中药二厂）的联合。 长沙医药行业的老人回忆说，当时神箭制药厂无论是规模和效益都远远在九芝堂之上。在两家联合的1996年，该厂仅单一产品神箭牌驴胶补血冲剂的销售就达到1.1个亿，成为湖南医药行业的第一个亿元品牌。当时有一个故事是，坐着小轿车的神箭制药厂厂长曾巧军邀请骑自行车的余克建去钓鱼。闲聊时，曾眉飞色舞地说起日子如何如何舒坦，无意中透露出几天后就要收购隔壁的电杆厂。听到这个事情的余克建立马行动起来，多方奔走，在收购发生前终于动用各方资源，促成神箭放弃并购其他企业，联合组建长沙九芝堂（集团）有限公司。 红极一时转让九芝堂，或成败笔 2000年6月，九芝堂股票成功运作上市，融资3.6亿元。而余克建也和湖南资本市场的风云人物周兆达、胡子敬并称一时。 让人费解的是，红极一时的九芝堂，却做了一个让人无法理解的决定。 2002年1月23日，湖南涌金、上海钱涌、杭州五环受让九芝堂第一大股东九芝堂集团的全部股权，其中湖南涌金占比49%，间接控股九芝堂。九芝堂由此成为资本大鳄“涌金系”首家控股的上市公司。后经过多次股权变更，湖南涌金持有的九芝堂集团股权增加到59.5%。 让外界质疑的是，九芝堂易主时并没有公告转让价格。当时的九芝堂董秘汪崇湘曾对媒体表示：“不低于集团公司2001年的每股净资产。”那时净资产约3元左右，出让1.02亿股国有股股权，收入就应该在3亿元左右。 但九芝堂一名前经营人员告诉记者，他们听说的只有1.1亿元，且“涌金系”还只需要先期支付3000万元押金。有媒体直言不讳地指称，余克建的背后有一个比较强大的力量，不排除早与涌金有默契。 “涌金系”接手之后，余克建依旧出任董事长，但其余高管层全部“换血”，随后公司中层也基本上都被走马换将。而业界的传言是，余克建在九芝堂也没有太多说话的空间了。 “余克建如果能够看到今天资本市场的局面，可能会直接做MBO，当年应该不会出让九芝堂。”一名跟踪这只股票多年的投资者如此评述。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余克建的同事回忆，最近几年，他常常讲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历史故事：相传洪武初年，明太祖朱元璋晚宴后喜欢散步，一日信步游至国子监，刚坐定，厨人献上香茗，朱元璋酒后口渴，一饮而尽，备觉此茶醇和可口，再饮一杯，更觉心旷神怡，********。朱元璋一高兴就命人赏给厨子一副冠带。这事惊动了国子监生员，大家发开了牢骚，一人在院中故意高声吟诗。“十载寒窗下，何如一盏茶！”朱元璋暗自发笑，诙谐地回了一句：“他才不如你，你命不如他！” 而余本人在谢绝记者就离职一事采访时称：“我现在已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对于将来的打算，余称：“没有计划，也没有想法。” 曾巧军：远走新西兰 押注补血冲剂，成就亿元品牌 说到余克建和九芝堂的发展史，就不得不提起曾巧军，和余还曾经是同学。 1991年4月，曾巧军被任命为长沙市中药二厂厂长（后更名为长沙市神箭制药厂）。此时他面对的是一个人浮于事，生产效率低下的企业。当时，全厂销售额只有690万元，人平年收入仅1700元。为了带领企业走出困境，曾巧军从多个产品中，押注并没有什么太多技术含量的驴胶补血冲剂，并砸出大把大把的资金做广告和营销，并取得巨大成功。在当时，有气魄把广告撒得铺天盖地的商家还不多，但这种做法却有很好的市场效果，神箭牌驴胶补血冲剂得以成为了湖南第一个医药亿元品牌。曾巧军从此傲视湖南医药界。 入伙九芝堂，再造亿元产品 懂经营的曾巧军，却并不懂政治，1996年，在当地政府的强力推动下，开车钓鱼的曾巧军带着中药二厂并入骑自行车的余克建所领导的九芝堂。 由于效益超过一厂，二厂的老人当时还议论曾巧军“败家”。很多事情，其实个中滋味，只有局内人心里才清楚。 合并后不久，有一个细节可以反映出当事人心态。一次，当惯了长沙医药业一方诸侯的曾巧军大大咧咧地拿了一张2000多元的招待****找余克建签字，余克建一边翻阅，一边嘀咕了一句：“一顿饭这么多钱啊！”曾巧军一时间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但经过一番心态调整后，曾巧军很快适应了身份的改变。1997年，时任九芝堂党委书记的曾巧军看中了九芝堂的一个产品——卡介苗素。这个产品早在1987年就已经研制出来，但由于疗效不明显、疗程长、有副作用等缺点，一直打不开市场，到1997年该产品的销售基本已经停止。 曾巧军再次展现了他在经营上的长袖善舞，他认为，该产品之所以无法打开市场，主要是市场定位不准、产品特征不鲜明。曾巧军先给卡介苗素注册了一个“斯奇康”的商标，随后在1997年4月由九芝堂成立了一家注册资金500万，九芝堂占70%股份的“斯奇生物工程有限公司”来专营“斯奇康”的销售。 湖南第二个亿元医药单品由此产生。曾巧军也达到了人生的巅峰。在驴胶补血冲剂、“斯奇康”等品牌的助推下，百年老字号九芝堂那几年风光无比。 负债累累，远走新西兰 在余克建下野之前几个月，出走九芝堂之后举步维艰、负债累累的曾巧军远走新西兰。 一名知情者透露，曾巧军离开的时候，突然回头看了长沙的天空很久。这片天空下，有不少他曾经的晚辈和学生，在蓝天下踌躇满志，甚至是志得意满。九芝堂招牌式的绿色外翘式屋顶在阳光下沉默不语，保健品和医药市场人山人海…… 魏东：难逃轮回 如果说余克建现在回想2002年的转让真有天大的遗憾，那么魏东和他的涌金系则应是无比的快意。 涌金系成立于1994年，才27岁的魏东注册北京涌金财经顾问公司，次年创办上海涌金。专业人士指出，早期的涌金系主要从事转配股、法人股受让、配售新股等一些中国资本市场发展特定阶段的股权交易，而这些都是职业投资者非常重视的盲点套利模式。通过这些操作，不仅让涌金系累积了股权投资经验，并为其日后将触角伸向实业积累了资本。 1999年，原籍湘西永顺的魏东创办湖南涌金，这个机构成为涌金系的核心投资平台，奠定了这个300亿金融帝国的基础。并在成立3年后，让魏东成为九芝堂的真正老板。 2008年4月29日，魏东在北京家中突然坠楼身亡。 “公认的奇才！智商和情商都非同常人，难得的谦虚和大度，”和记者提起魏东这个名字，九芝堂现任副总经理、董秘蔡云光的神色为之凝重，顿了一顿，又补充上一句：“真是一个好人。” “这是一个让人敬仰的人！”一位私募基金经理回忆起魏东的葬礼说，送行的豪华车辆有几公里长，祭奠的花圈上，几乎随便一个名字，在资本江湖上都如雷贯耳。 一位老股民感慨，尽管名动江湖，但魏东并没有脱离出资本市场的轮回，更不用说生命的轮回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