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是否会将欧洲拖入深渊
“希腊群岛呵,美丽的希腊群岛!火热的萨弗在这里唱过恋歌;在这里,战争与和平的艺术并兴,狄洛斯崛起,阿波罗跃出海面!永恒的夏天还把海岛镀成金,可是除了太阳,一切已经消沉。”这是诗人拜伦名篇《哀希腊》,被认为写出普遍人性。然而现实比诗歌更具有力量,今天的希腊,不仅自身逐渐陆沉,甚至有将整个欧洲拖入深渊的趋势。
希腊1月25日的政治选举一直牵动人心,可谓2015年欧洲政坛的重磅****。希腊选民约为980万人,最终激进左翼联盟以36.34%的得票率获胜,希腊极左翼联盟党(Syriza)党主席阿列克西斯·齐普拉斯宣誓上任。正在这位公开的无神论者喊出“希腊要翻开新的一页,告别紧缩政策带来的贫穷、灾难和痛苦”承诺之际,国际市场却在震撼,希腊3年期国债收益率大涨,收益率攀升到11.25%——这暗示市场对于希腊新政府与国际债权人的谈判并不看好,评级机构穆迪当即表示这一选举结果不利于希腊评级,会使得希腊融资时间延长、资金流动性和经济增长风险加大。
希腊选举为何如此重要?从近期看,这首先表明过去5年的紧缩和援助遭遇挫败,过去希腊向国际债权人申请了两轮共计2400亿欧元的救助贷款,然而正是为了获得这些援助,希腊进行系列紧缩,最终裁员、减薪等措施导致民众不愿再忍受。回看这次选举,极左翼联盟党党最后关头与右翼小党“独立希腊人”结盟才获得最终胜利。两个党派虽然分属左右,却都激烈反对希腊援助的严苛条件,民众的选择也可以看出大家对于紧缩的不满。如今希腊前途陷入巨大确定性,经济前景晦暗,不仅国际债权人不满,甚至连累国际投资人对整个欧盟区预期。希腊极左翼联盟党上台之前就表示要向“寡头”开刀,如今有消息指希腊叫停出售地中海最大港口计划,这甚至连累中国的中远集团 .
第二从中期而言,希腊大选之前,欧元区量化宽松刚刚推出,欧洲央行每月购买600亿欧元资产的额度已经超出市场预期。欧洲央行行长德拉吉此前甚至表达可能购买希腊债权,这已经引发德国主张紧缩的强硬派不满,如今选举结果会激发欧元区内部分歧。最差的结果不排除希腊新政府与三驾马车(欧洲央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欧盟委员会)谈判失败,希腊退出欧盟。
“希腊脱欧”对于欧元是来说是一个坏消息,但是并非不可承受。
第三方面,长期因素才是希腊选举重大影响所在。希腊退出只是开始,后续的连锁反应才令人不寒而栗,希腊之后,葡萄牙 、西班牙 、意大利等大国如何继续?甚至法国目前经济状况也令人担忧。除了经济,希腊左派上台,将会引发其他欧洲国家跟随者,这对于欧元甚至欧盟都会带来新的冲击,离心力加强。
基于上述三方面担忧,希腊问题不可等闲视之。如今希腊选举结束,剩下的问题反而是欧元区的问题了。如今欧元区面临两难:如果放任希腊出局,那么可能的长期后果充满黑洞一般的不确定性;如果留下希腊在欧元区,那么欧元区愿意付出多少代价?
目前已经有折中派提议减免部分希腊债务,比如一半债务。这从经济上而言并非不可接受,但是从政治而言对于欧元区则是一个麻烦,主张援助希腊的多数是执政党,很多欧洲国家在野党往往以民族主义姿态反对援助希腊。如果对于希腊的援助彻底失败,那么也会连累这些执政党在国内的地位。
更进一步,对希腊问题的态度一直在欧元区引发巨大争议,尤其是德国和其他国家的分歧将会扩大。德国在金融危机以来事实上已经成为欧元区领头羊,但德国也存在问题,尤其是于经济能力和政治抱负的不匹配。一方面德国在欧洲核心国家中经济一枝独秀,出口在发达国家中也首屈一指;另一方面,二战之后的德国受限历史因素,其实并不是那么愿意承担国际责任,成为欧洲的领袖国家也是在不情不愿的情况下形成,这也使得德国对于希腊的态度被一些评论家批评为冷酷。
从过去的情况来看,德国与和法国等国之间的分歧并不是坏事,这本身是欧洲丰富性的构成来源之一,但现在的威胁在于,当默克尔 、奥朗德等人没法达成共识解决问题之际,公众的耐心却已经用完。这种情况下,意味着极端派势力很可能获得更多选票支持甚至上台,这也意味着欧洲主流政治的一次大失败,将会侵蚀欧洲的主流价值观。这绝不是危言耸听,当权政客被认为无法解决现实问题的时候,民众自然会转向更有街头政治特征的极端派,即使大国也无法避免这一现实的政治衰败。
2015年不太平,而经济问题很可能引发更多政治与社会冲突。正如政治哲学家福山近期伦敦演讲所言,“现在这个世界并不是很好。就政治动荡而言,今年已是颇不平凡的一年。在我看来,如果将世界看做一个整体,它确实正在被以一种非常罕见的方式撕裂。”欧洲如何避免这种撕裂?解铃还须系铃人,本质上欧洲的经济问题是结构问题,太多福利已经拖累增长减缓创新,经济体的活力正在被束缚,欧洲经济需要又一轮松绑,需要痛下决心进行结构性改革,这需要强有力的政治领导人回归,而不是仅仅印钞票或者喊口号可以解决。
历史告诉我们,各种社会矛盾一旦积聚,宗教冲突、民族主义或种族主义其实只是各类社会问题的出口而已。这甚至不是欧洲集体左倾的潜在危险,而是欧洲极端化的现实可能。这种情况下,正如开篇希腊竞选所出现的情况,极左派和右派组成联合政府获胜上台所昭示的一样,极左和极右本质上并无区别,二者本是同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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